年味往事
年味,其实就是一种对过年时忙碌的感觉,这种感觉在很大程度上促成和丰富了年的味道。
小时候盼过年,盼的就是有新衣服,有糖果,有鞭炮。长大了,盼的不再是新衣服上身、糖果的粘牙和鞭炮的震耳,盼的是能够回家多为父母做点家务事,陪在他们身边共享天伦之乐。小时候每到腊月十五前后,全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。首先是蒸粑粑、做米面,接着就是腌制咸肉、咸鸭、咸鹅。在这之后,家家户户都要“打糖”:用山芋熬成的糖稀和炒熟的大米、花生、芝麻压制成米糖、花生糖、芝麻糖。炸山芋糖,是将煮熟晒干的山芋条放入烧开的油锅炸至金黄。山芋糖闻起来香气扑鼻,吃起来脆生生的。要是在山芋里再加些芝麻那吃起来就更香了。炸金枣,是将揉好的面粉制作成枣子的形状,裹上白糖,经过油炸,酥香清脆。炸圆子,蒸一锅糯米揉成圆形,放入油锅炸透,外焦里嫩,刚出锅的时候特别好吃,冷却后可以蒸着吃,也可以煮着吃。
回想那个年代,玉米面多、白面少,花卷馍蒸得少,大多用来招待亲戚,每吃一次年馍,感觉特别香甜,好像一下子就能吃出麦子的味道来。花卷馍蒸好之后,紧接着就忙着炸馃馃、炸姜片、炸麻花、炸鱼。案板上的面活由我一人来做,油锅由父亲来照看,母亲只是打下手往锅底下续柴火。父亲火候把握得非常好,所以炸出来的面食色泽金黄,外脆里酥,这是最诱人的年味了。那时每家每户都要杀年猪,而每次听到母亲说哪天准备要杀肥猪过年了,我既充满了期待,又感到特别害怕。每到杀年猪的那天早上,母亲总是早早起来,在厨房里忙着烧水。“人怕出名猪怕壮”,当父亲把喂养了一年的大肥猪,慢慢赶到堂屋前的院子里准备宰杀时,我就飞快地一边往外跑,一边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,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敢回来……
腊月二十全家便着手“扫尘”。这时,要把家里家外包括猪圈、羊圈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。腊月二十三是“送灶日”,也就是民间的过小年,晚上要举行“送灶”仪式,在灶台上方供着灶王爷的画像,两边写有“上天言好事、下界保平安”的祈福吉言,台面上摆好“送灶粑粑”,全家人在灶前轮流祭拜,请灶王爷汇报一年来的事情时,多多美言,保佑来年平平安安。
年三十,是最忙碌也最值得期待的一天。贴上春联,过年的气氛就被完全烘托出来了。传统的祭祀活动结束后,一家人就聚在一起吃年夜饭。餐桌上,鱼是不可缺少的,但只能看不能吃,表示年年有余。过去的年夜饭还有一道菜是必须有的,那就是“和气菜”,是由肉丝、菜根等做成的,象征着来年全家和和美美。吃过年夜饭,长辈就开始给压岁钱。最多也就一毛两毛的,孩子们却高兴得不亦乐乎。接下来便是“守岁”,一家人聚在堂屋烤火、喝茶、聊天、打牌,直到夜半还不愿散去,有的甚至通宵达旦。
正月初一一大早,家家户户就争先恐后地放“开门炮”。天还没亮,村子里的鞭炮声就此起彼伏。天亮后,孩子们穿着新衣裳在大人的带领下,挨家挨户拜年,热情的乡邻们都会拿出糖果花生还有“元宝”(茶叶蛋)塞给孩子们,条件好的人家还会给压岁钱。那些过去有矛盾、有误会的,也都在彼此的拜年声中烟消云散。从正月初二开始,亲友之间就要相互走动拜年了,一直到正月十五“闹元宵”后,过年才算结束。
年味渐浓,想家的那份情结越发浓郁醇厚。春节,对于已过天命之年的我来说,少了执着和迷恋,更多的则是对故乡、对亲人的思念与牵挂。
□贾聪燕
责任编辑:王旭伟
来源: 兰州晚报